被美要求剥离TikTok，字节面临极限“二选一”

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雷晨 实习生董峻萍 北京报道

剥离TikTok还是退出美国市场，字节跳动或面临极限二选一。

美东时间3月13日上午，美国国会众议院以352票对65票通过了针对TikTok的禁令法案。该法案要求字节跳动在165天内剥离对TikTok的控制权，否则后者就会遭到封禁。

《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应用程序侵害法》（Protecting Americans From Foreign Adversary Controlled Applications Act），是上述法案的全名。

接下来，该法案将提交至参议院进行审议和投票。一旦参议院也通过该法案，它将被送至美国总统拜登签署生效。

“我们的平台不受外界操纵，我们已承诺将继续这样做。如果这项立法签署成法，将导致tiktok在美国被禁，法案的发起人也承认这是他们的目的。”3月14日，TikTok CEO周受资回应称。

TikTok作为字节跳动旗下的明星产品，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一定成绩。尤其是在美国市场，TikTok以其独特的内容形式和创新的社交功能吸引了大量年轻用户的青睐。

如果法案最终生效，字节跳动或将损失美国市场。因此，受访人士认为，对于字节跳动而言，除了继续阻止这项法案最终成法，当前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
TikTok回应：为用户而战

当地时间3月5日，美国威斯康星州共和党众议员迈克·加拉格尔 (Mike Gallagher) 与伊利诺伊州民主党众议员拉贾·克里希纳莫蒂 (Raja Krishnamoorthi)等十余位议员共同提出了这项法案。

面对打压，从法案提出、委员会闪电通过，到众议院投票，TikTok通过官方声明，对议员的打压进行反击。短短一周之内，TikTok发布了近二十次回应。

当地时间3月7日上午，TikTok向部分用户推送了一则弹窗消息“阻止关停TikTok”，其中写到，禁令将损害数百万企业，破坏全国无数创作者的生计，并剥夺艺术家的受众。

但TikTok的抗议效果并不明显。当地时间3月7日，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以50:0的投票结果一致通过上述立法提案；3月13日，美国国会众议院以高票数通过该法案。

美国总统拜登明确表示，如果他们（参议院）通过了，他就会签署。

史无前例的压力，正摆在字节跳动和TikTok面前。妥协？还是反抗？答案是后者。

3月14日，在TikTok官方账号发布的视频中，周受资表示，想与美国的用户分享一些关于“令人失望的众议院投票结果”的看法，一直以来有很多错误信息，他希望澄清一些事情。

“首先，感谢我们了不起的用户，是你们让TikTok如此特别，感谢你们发出自己的声音。在过去的几年里，我们已经投入资金保护你们的数据安全。”他指出。

谈到TikTok在美国市场的情况，周受资表示，TikTok为1.7亿用户打造了一个自由的表达的平台，为美国的700多万家企业提供了支持，对依赖TikTok谋生的小企业主有着重要意义，以及那些激励数百万学生学习的老师们等等。

谈及上述事件可能产生的后果，他提到，如果这项立法签署成法，将导致tiktok在美国被禁。

“该法案赋予了少数其他社交媒体公司更多的权利，它还会从创业者和小公司那里掏走数十亿美元，它将使超过30万个美国工作岗位面临风险。”周受资称。

最后，他强调，不会停止为用户而战，将继续尽己所能，包括行使合法权利来保护TikTok平台。他鼓励美国用户在TikTok继续与家人、朋友、参议员分享自己的故事，保护其宪法权利，让声音被听到。

“围猎”从未停止

在受访人士看来，对于字节跳动来说，无论是剥离TikTok，还是被美国市场封禁，都是剥肤之痛。

“此次字节跳动被要求剥离TikTok，反映了美国政府对我国科技企业的打压和限制。”福建华策品牌定位咨询创始人詹军豪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。

在他看来，导致这一决策的背后原因有美国对中国科技崛起的担忧、对中国企业的偏见，以及美国内部的政治斗争。

“导致这一决策的背后原因复杂，包括但不限于数据安全顾虑、贸易摩擦背景下的技术竞争、以及对外国影响力传播的担忧。”中国数实融合50人论坛智库专家洪勇亦表示。

据了解，TikTok在2017年8月进入美国市场。虽然TikTok后期引入了甲骨文和沃尔玛等股东，但控制权仍掌握在字节跳动手中。扎克伯格曾直言：在美国，增长最快的应用就是TikTok。

今年1月31日，周受资接受美国国会质询时透露，TikTok在美国地区的月活已经突破1.7亿，这比该公司2023年3月公布的数据多了近2000万。而美国总人口才3亿多。

树大招风。早在2020年，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曾试图以行政手段强行终止TikTok在美国的业务。当时有传闻称TikTok可能会被迫卖给微软。

最终，在多方协商与斡旋之下，字节跳动决定将TikTok的美国用户数据交由甲骨文进行托管，并赋予甲骨文对TikTok源代码的审查权限。

但风波只是短暂平息，针对TikTok的“围猎”从未停止。

在3月14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，有记者提问称，美众议院13日通过法案，要求字节跳动剥离对TikTok的控制权。中方对此有何评论？

对此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表示，美国众议院通过的法案，让美国站在了公平竞争原则和国际经贸规则的对立面，如果所谓“国家安全”的理由可以用来任意打压别国的优秀企业，那就毫无公平正义可言，看到别人的好东西就要想方设法据为己有，这完全是强盗逻辑。

汪文斌提到，美方对TikTok事件的处理，将让世界更加清楚地看到，美国所谓的规则秩序究竟是有利于世界，还是只服务于美国自身。

要做“最坏的打算”

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，周受资领导的TikTok正进行美国进行激烈的游说，以阻止这项法案最终成法。如果TikTok游说行动未能取得成功，即美国针对TikTok的这一最新法案最终成法，该公司打算用尽所有法律挑战行动加以应对。

受访人士认为，对于字节跳动而言，除了继续阻止这项法案最终成法，当前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
其一，美国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，如果该法案最终立法，对于字节跳动而言，将损失商业化潜力最大的美国市场，对手Meta和谷歌将从中获益。

其二，如果法案通过，不排除美国会推动其众多国际盟友跟进，那么TikTok在海外市场或许会遭到连锁封禁，最终能有多大的海外生存空间难以预料。

有相关人士认为，在悲观情况下，不排除TikTok最后仅能在部分东南亚及拉美国家正常运营，损失掉整体四分之三的市场份额。

“美国对TIKTOK的举措可能成为其他国家效仿的案例，从而对TIKTOK全球业务产生冲击。”万联证券投资顾问屈放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。

其三，也要考虑到制裁加剧的情况，即TikTok被列入实体清单，美国要求苹果、谷歌商店在全球范围内发动制裁，则整个TikTok，甚至字节跳动都将深受其害。

“如果剥离TikTok，字节跳动可能会调整其全球战略和业务布局，更加注重在非美国市场的拓展，以及加大在其他社交媒体领域的布局。同时，加大对国内市场的投入，如抖音等产品。”詹军豪指出。

他表示，这也给我国企业提了个醒，即在国际化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到政治风险，并做好预案。

洪勇告诉记者，如果出售TikTok，字节跳动要重新评估全球各地监管环境以避免类似风险。同时，需要寻找新的增长点，强化其他国际和国内产品的竞争力，并可能要在全球合规和数据治理上投入更多资源。

（编辑：张伟贤,巫燕玲）